霜降日,故都长街两边的梧桐树
落叶如瀑布
我梦见祖母,旗袍飘零,锦绣反光
在一只白釉坛子上
风吹动霜,染白草地
民国的微笑小心而含蓄,一张老照片
早年在父亲贴身的皮夹里
都是奢侈品——
那是她留给我的惟一印象
无喜,无悲,无江枫渔火对愁眠
一条鱼沉入水底,泛起
圆形涟漪。她死于我出生之前
以一种单边协议的方式
与我在这个世界上共存。这是残酷的
秋天。中华门厚重的拱穹
隔离了星空,湛蓝,离奇的梦
父亲死后,我总想为他做点什么
什么也做不了
今夜霜降,我确信梦见了祖母,打开
一只白釉坛子,父亲走进去
这算不算我替他开辟的一条路径
安静,失败,温存如故乡
草地上白釉的光,真实而虚无
我走在梦的边缘,耗尽有限的遗产
霜,每年都会降落,不知不觉中增加
苹果的重量。它们掉下来
就在树下腐烂,释放迷人的香甜
这些都是大地表面的事物